剑破苍穹
云海翻腾,如沸汤泼墨,沉沉压向山巅,风声在耳边凄厉如鬼哭,每一缕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重量,几乎要将这孤绝的峰顶碾作齑粉,我独立于此,手中长剑低垂,剑鞘古朴,却似有千钧之重,压得我脊骨微微发弯,脚下,万丈深渊云雾蒸腾,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,我抬头望去,苍穹如铅,密不透风,那无边的灰暗,正是囚禁亿万生灵的天幕,是横亘在所有生灵头顶、名为“天命”的冰冷铁壁。
我缓缓闭上眼,任凭狂风撕扯着衣衫,猎猎作响,过往如潮水退去,又似惊雷炸响在心头:宗门覆灭的火光,亲人离散的悲泣,师父倒下前那双不甘的眼睛……还有这柄剑,师父临终前紧握我手,气息微弱却字字如铁:“剑……是斩断枷锁的……不是供奉神龛的……”那柄剑,此刻正紧贴着我的掌心,剑柄上残留的温度,仿佛师父最后的心跳,在无边的寒冷中固执地燃烧。
苍穹依旧死寂,高远得令人绝望,它如同一口倒扣的巨鼎,将众生牢牢罩在底下,呼吸着他们的绝望,享用着他们的驯服,多少英雄豪杰,也曾试图仰望,也曾试图触碰,最终却都化作鼎炉下的一缕青烟,灰飞烟灭,他们或许曾发出过不甘的怒吼,但那声音,在无垠的天威面前,终究微弱如蚊蚋,转瞬便被吞没。
“真的……无法撼动么?”我喃喃自语,声音被狂风撕碎,消散在虚空,手中的剑,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迷茫,微微一颤,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,清越得刺破了风声的呜咽。
这声剑鸣,如同一颗火星,骤然点燃了我心底深处的野火,不!师父的话,宗门的血,那些逝去的面孔,都在无声地呐喊:天若压我,我便劈开这天!命若困我,我便斩断这命!那苍穹看似无边无际,那天命看似不可违逆,但它们,果真牢不可破吗?
一股炽热的力量自丹田猛然升腾,瞬间席卷四肢百骸,那力量并非来自虚无缥缈的“天道”,而是源于脚下这片被践踏的土地,源于胸膛里那颗不甘沉沦的心,更源于手中这柄凝聚了无数血泪与决绝的长剑!我猛地睁开双眼,眸中再无迷茫,唯有燃烧的火焰,焚尽一切怯懦与犹豫。
“铮——!”
长剑终于出鞘!剑光如匹练,瞬间撕裂了周身的昏暗,映亮了我坚毅如铁的脸庞,剑身之上,古老的符文在力量灌注下骤然亮起,仿佛沉睡的巨龙睁开了双眼,我不再犹豫,不再仰望,而是将全身的力量,连同灵魂深处所有的悲愤、不屈、渴望,尽数灌注于剑尖!
“斩——!”
一声暴喝,如同惊雷炸响在云海之上,我持剑向前,一步踏出,脚下山岩轰然碎裂!剑光不再是匹练,而是化作一道撕裂虚色的怒龙,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意志,直刺那看似永恒的苍穹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世界只剩下我与手中的剑,以及那道剑光所向的、灰暗的苍穹,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开的“嗤啦”声,那声音尖锐刺耳,如同亿万根钢针刮过灵魂。
终于,在剑尖触及苍穹的刹那,那片亘古不变的灰暗,如同脆弱的琉璃,骤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!金色的光芒,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洪流,从那缝隙中狂涌而出,瞬间刺穿了厚重的云层,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神圣的色彩!
裂缝在蔓延,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蛛网,迅速向四周扩散,苍穹,那道看似牢不可破的天幕,在这一剑之下,竟真的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!金色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流,倾泻而下,沐浴在我身上,温暖而炽烈。
我持剑而立,立于那道巨大的裂缝之下,任由金光拂过脸庞,风依旧在呼啸,却已不再令人窒息,反而如同凯旋的号角,手中的剑,嗡鸣不止,剑身上的符文璀璨生辉,仿佛在欢庆这石破天惊的瞬间。
我抬头,望向那道被撕开的苍穹,望向那片从未有人类触及过的、浩瀚无垠的星河,那里,或许有更广阔的天地,或许有更强大的挑战,或许有更深刻的法则。
但此刻,我心中再无枷锁,剑已出鞘,天已破开,这柄剑,斩碎的不仅是苍穹的壁垒,更是禁锢灵魂的“天命”图腾,从此,我的道,在星河之上;我的剑,指向那未知而璀璨的远方。
苍穹已破,星河在前,我,便是那执剑破天之人!


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