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群魔
** 剑斩群魔
天穹崩裂了,最后一缕挣扎的霞光被墨汁般的黑暗彻底吞噬,浓稠如实质的夜幕沉沉压下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无底的深渊,风不再是风,而是无数扭曲怨念汇聚成的尖啸,裹挟着刺骨的寒意,撕扯着大地上残破的屋舍与早已僵直的旗帜,这并非寻常的暮色降临,而是“蚀日之蚀”——群魔自裂开的虚空之门中倾泻而出,如黑色的潮水般漫过原野、山峦与城市,所经之处,生机断绝,只余死寂与绝望的呻吟。
在这片被神明遗弃、群魔乱舞的焦土之上,一点寒芒逆着绝望的洪流,艰难地亮起。
那是一个人,或者说,曾经是一个人,他披着残破的、被暗紫色魔血浸透的玄色劲装,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,长发凌乱如枯草,被狂风撕扯着,贴在同样布满尘灰与干涸血痕的脸上,唯有那双眼睛,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星辰,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执拗与冰冷的光芒,穿透了弥漫的魔气与黑暗,死死钉在那片翻涌的、由无数狰狞魔物构成的黑色海洋之上。
他叫凌云,大地上更多的人称呼他为“持剑人”或——“斩魔者”。
他的手中,紧握着一柄剑,那并非凡铁铸就,剑身狭长,通体幽暗,仿佛吸纳了周围所有的光线,只在靠近剑格的地方,隐约流动着如水银般冷冽的银辉,剑格古朴,是两道交错的龙形,龙目镶嵌着两颗微缩的星辰,此刻正随着凌云的呼吸,极其微弱地明灭着,这柄剑,名唤“寂灭”,它是古老的遗物,是凡人与魔物漫长血战史中,一个沉默而锋利的注脚。
“吼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空气,一头体型如小山、浑身覆盖着熔岩般鳞片的炎魔首领,迈着沉重的步伐,从魔潮的最前端走出,它猩红的巨眼锁定了渺小的凌云,巨口张开,喷出的不再是火焰,而是能腐蚀灵魂的暗红毒息,所过之处,连空气都发出“滋滋”的哀鸣,周围的低阶魔物发出兴奋的嘶吼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,更加疯狂地向前涌动,试图将这个敢于挑战它们的渺小生物撕成碎片。
凌云的身影在狂风中如风中残烛,却始终没有倒下,他缓缓抬起“寂灭”,剑尖斜指下方那片沸腾的魔潮,动作沉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有些沙哑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敲在每一个濒临崩溃的幸存者心中:
“便以血火为祭,以寂灭为引——斩!”
“斩”字出口,如同九天惊雷炸响,凌云动了。
他并非冲向炎魔首领,而是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银色闪电,直插魔潮最密集、最混乱的核心!剑光乍起,不再是简单的劈砍,而是一场席卷死亡的狂舞。“寂灭”剑身嗡鸣,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唤醒,剑锋所过之处,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刺耳的魔物哀嚎——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、高速切割的“嗤嗤”声。
冲锋的魔人被拦腰斩断,上半身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,下半身却已轰然倒地,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;飞扑而来的翼魔,锋利的利爪尚未触及凌云的衣角,头颅便已高高飞起,空洞的眼中还残留着惊愕;那些试图用数量淹没他的低劣魔物,在凌云的剑下如同被收割的麦秆,成片成片地倒下,瞬间在魔潮中清出一片真空地带。
这已经不是战斗,而是一场冷酷高效的杀戮艺术,凌云的身影在魔潮中穿梭,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,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斩在魔物最脆弱的要害,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只有冰冷的专注,仿佛手中的剑是他唯一的语言,剑锋所向,便是群魔的终末,魔物的血液泼洒在他身上,却仿佛无法沾染那份决绝的意志,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从血狱中走出的修罗。
炎魔首领被彻底激怒了,它咆哮着,巨大的熔岩拳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,如同陨星般砸向凌云的背心,这一击,足以将城墙轰塌!
凌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,在拳风及体的瞬间,他猛地旋身,“寂灭”剑由下至上,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,精准地斩在炎魔首领的腕关节!铿锵!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炸开,火星四溅!炎魔首领那坚不可摧的熔岩鳞甲,竟被这一剑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豁口,暗红色的魔血如喷泉般涌出!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巨大的身躯踉跄后退。
一击得手,凌云毫不恋战,身影借力后撤,如同鬼魅般脱离了炎魔首领的攻击范围,再次没入魔潮之中,他的战术清晰而残酷:不与强大的单体魔物硬拼,用最凌厉的斩击瓦解魔潮的阵型与数量,寻找破绽,一击致命!
魔潮在他的剑下开始崩溃,那些原本依靠数量和凶悍气势冲锋的魔物,在目睹了首领受伤、目睹了同伴如同草芥般被斩杀后,那股被魔气驱动的凶性开始动摇,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,一些低阶魔物甚至开始掉头,试图逃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。
“想走?”
凌云的声音冰冷刺骨,他脚步一错,身形骤然加速,竟放弃了防御,以身为饵,直扑炎魔首领的正面!他放弃了所有闪避,将全身的力量与“寂灭”的剑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长剑,剑尖直指炎魔首领那颗在鳞甲保护下、唯一一处能量流转最为剧烈的弱点——眉心!
这一剑,是玉石俱焚的剑,是同归于尽的剑!剑锋过处,空气被压缩到极致,发出尖锐的爆鸣!剑尖上的银辉骤然炽盛,仿佛一颗被点燃的微型恒星!
“不——!”炎魔首领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,它挥动巨爪试图格挡,但已经晚了!
“噗嗤!”
一声轻响,却比任何巨响都更令人心悸,剑尖精准地刺穿了炎魔首领眉心那片相对薄弱的鳞甲,没有遇到任何阻碍,深深没入!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炎魔首领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,猩红的巨眼瞬间黯淡,所有的力量与凶悍都在这一剑之下彻底消散,紧接着,它那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塌,砸在地上,激起漫天尘土与黑血。
首领陨落,魔潮彻底崩溃!剩余的魔物发出凄厉的哀嚎,如同溃堤的洪水,四散奔逃,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之中。
风,似乎小了些,那撕心裂肺的魔物嘶吼也渐渐平息,只剩下凌云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大地上回荡,他拄着“寂灭”,剑尖点地,支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,玄色的衣袍早已被魔血浸透,紧贴在身上,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,汗水混着血污从他的额头滑落,滴在冰冷的剑身上。
他缓缓抬起头,望向那依旧漆黑、但似乎不再那么压抑的天穹,蚀日的魔气虽然依旧弥漫,但那股铺天盖地的绝望感,随着魔潮的溃退,似乎也淡去了几分,远处,在某个未被完全摧毁的废墟角落,隐约传来几声微弱的啜泣和劫后余生的低语。
凌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,只有无尽的疲惫,以及一种骨髓的苍凉,他知道,斩杀这头炎魔首领,只是暂时撕开了魔潮的一道口子,蚀日之蚀尚未结束,虚空之门依旧敞开,更多的魔潮随时可能涌来,他手中的“寂灭”,饮下的魔血还远远不够。
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,再次迈开脚步,剑尖在布满瓦砾和魔血的地面上,划出一道深深的、蜿蜒的痕迹,如同一条在黑暗中顽强延伸的生命线,指向下一个需要被斩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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