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万妖
长夜如墨,沉沉压在人间城郭之上,妖氛如活物般自地底深处翻涌而出,裹挟着污秽与腥气,撕裂了夜空原本稀薄的星辉,古旧的城墙上,青石砖在无形的侵蚀下簌簌剥落,露出内里早已腐朽的暗红,城下,人影仓皇奔逃,哭嚎与妖物的嘶鸣交织成一片绝望的炼狱之歌,那声音刺耳,钻心,仿佛要撕裂人的魂魄。
就在这人间沉沦的至暗时刻,一道清冷的剑光撕裂了浓稠如墨的黑暗,那光并非炽烈,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凛冽与决绝,如寒夜孤星,瞬间刺破了妖氛的重重围困,光华收敛处,立着一个玄衣身影,他身形孤峭,背负一柄古朴长剑,剑鞘黯淡无光,却似蕴藏着能斩断乾坤的锋锐,他正是凌无痕——人间最后一位持剑者,亦是这末法时代,唯一敢于直面万妖的剑修。
妖物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激怒,嘶吼着扑上,为首的是一头狰狞的“蚀骨夜叉”,形如枯槁巨人,双爪如钩,指甲上流淌着腐蚀性的绿液,所过之处,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哀鸣,它张开血盆大口,獠牙交错,直扑凌无痕面门。
凌无痕眼神古井无波,甚至未曾去看那扑来的巨口,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,搭上了剑柄,动作从容,仿佛不是面对生死搏杀,而是在拂拭一件心爱的旧物,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剑鞘,一股沉睡的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杀意骤然苏醒。
“锵——!”
龙吟般的清越剑鸣响彻天地,并非金铁交击的刺耳,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与神圣,古剑出鞘,瞬间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纯粹光华,比之前那道剑光凝练万倍,冰冷、锐利,带着斩断一切虚妄与污秽的意志!那光华并非静止,它以一种超越凡人视觉捕捉的速度流动、旋转,在凌无痕身前展开一道无形的、却足以斩断山岳的剑域!
蚀骨夜叉的嘶吼戛然而止,它那双布满血丝、充满暴虐与贪婪的眼瞳中,映出的不是敌人,而是一方正在急速坍缩、旋转的混沌世界,下一刻,那匹练般的剑光轻轻一拂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,蚀骨夜叉庞大的身躯,连同它周身弥漫的妖气,如同被最精准的刻刀划过的蜡像,从眉心到尾椎,沿着一条完美无瑕的直线,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半,断面光滑如镜,甚至能看到它体内尚未凝固的、粘稠如沥青的黑色血液,两半尸身僵在原地,停滞了短短一瞬,随即才轰然倒塌,化作一滩迅速腐蚀、消融的污秽黑水,空气中只剩下浓烈的腥臭。
剑光一闪即收,凌无痕的身影重新立于原地,玄衣依旧纤尘不染,他甚至未曾移动半步,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,扫过城墙上瑟缩的人群,最终定格在远方那座被妖气笼罩、如同巨大魔蛹般耸立的“万妖之巢”上,那里,是所有黑暗的源头,是无数妖物汇聚、滋生、扭曲人性的深渊。
他的目光平静,却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,这平静,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,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,剑尖斜指苍穹,剑身竟开始嗡鸣,剑气冲霄而起,仿佛要刺破这被妖魔污染的苍穹!剑尖之上,一点寒芒骤然亮起,如同星辰初生,却带着一种洞穿宿命的锋锐。
凌无痕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妖物的嘶吼与绝望的哭嚎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冻土上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:
“万妖当斩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动了,不是奔袭,而是化为一道真正的流光,超越了凡俗的“速度”概念,直扑那万妖之巢!他所过之处,留下无数道残影,每一道残影都蕴含着斩妖的剑意!沿途扑来的小妖,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便在剑光掠过的瞬间,身躯寸寸断裂,化作飞灰消散。
他如同一颗投入死水顽石的陨星,带着焚尽一切的锋芒,狠狠撞向那座象征着黑暗与绝望的巨巢,剑光与人影合一,在触及妖巢核心的刹那,猛然爆发开来!
那不再是单一的剑光,而是亿万道细密的剑气组成的毁灭洪流!它们疯狂地切割、撕裂、净化着一切妖物与污秽的巢穴结构,万妖之巢剧烈地颤抖起来,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,浓稠如墨的妖气被这纯粹的剑意强行蒸发、净化,巢穴表面那些蠕动着的、如同活物般的肉瘤和触手,在剑气扫过之处,纷纷枯萎、焦黑、剥落,露出内里早已腐朽不堪的骨架。
“嗷——!”
巢穴深处,传来一声源自远古的、充满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妖嚎,那声音仿佛能直接撕裂人的神魂,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,凌无痕的身形在剑光中微微一滞,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,但他手中的剑,却握得更紧了!那点剑尖的寒芒,非但没有黯淡,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,如同燃烧的星辰!
他踏着万妖之崩塌的骸骨,逆着那足以让神魔都要战栗的妖嚎,一步,一步,向前,剑锋所指,便是斩妖之路;剑锋所向,便是人间黎明!
玄衣猎猎,剑气纵横,在这片被妖魔肆虐的焦土之上,凌无痕的身影,成了唯一的光,成了斩破无尽黑暗的、最锋利的剑,他身后,城墙上的哭嚎渐渐稀疏,有人试探着抬起头,望向那道在妖火与剑光中挺立的身影,眼中燃起了微弱的、却无比坚定的希望之火。
剑斩万妖,此身即剑,此心即光,人间沉沦?不,这斩妖的剑光,便是黎明前最刺眼的序章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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