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重宫阙下的孤绝与苍生
九重宫阙锁帝心
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,像一把把出鞘的剑,刺破天际的薄云,少年天子萧景琰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,十二旒白玉珠帘垂落,遮不住他眼底未褪的青色,也掩不住那双眸子里沉淀的、与年龄不符的孤绝,他身下的金砖铺就的地面,光滑得能照出人影,却冰冷刺骨,一如他脚下踩着的、名为“天下”的万丈深渊。
“陛下,江南水患,流民百万,户部请拨三万石赈灾粮。”内阁首辅的声音从珠帘外传来,带着朝臣特有的谨慎与恭谨。
萧景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扶手上的蟠龙纹路,龙鳞的凸起硌得掌心发疼,他想起三年前登基时,太傅握着他的手说:“陛下,此乃天下,非一人之天下。”可此刻,他望着阶下匍匐的文武百官,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或谄媚、或算计、或麻木的脸,他们口口声声“苍生”,却只在意自己的官帽是否稳固;他们高喊“社稷”,却在暗地里盘剥民脂民膏。
“准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珠帘,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但户部尚书督粮不力,摘去顶戴,罚俸三年。”
殿下众人皆是一震,却无人敢言,萧景琰知道,这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敲打——真正的蛀虫,都藏在九重宫阙的阴影里,藏在奏折的字里行间,藏在他最信任的枕边人眼中。
孤家寡人,心系苍生
夜深时,紫宸殿的烛火依旧亮着,萧景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,朱笔在“准”与“驳”之间游走,却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,扼住了他的喉咙,他是天子,却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能随意探望;他拥有一切,却连在御花园里随意走走都要提前三个时辰知会敬事房。
“陛下,该歇息了。”贴身内监福安端着一碗燕窝粥,轻声劝道,“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”
萧景琰挥了挥手,奏折散落一地。“福安,你说这天下,究竟是谁的?”
福安愣了愣,扑通跪下:“自然是陛下的。”
“放屁!”萧景琰忽然暴怒,抓起奏折砸向地面,“是那些在寒风里冻死的流民的!是那些被贪官污吏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的!朕坐在这里,穿绫罗绸缎,吃山珍海味,可他们呢?他们连树皮都吃不上!”
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,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,福安跪在地上,不敢抬头——他知道,陛下不是在问他,是在问自己。
他想起小时候,父皇带他去民间微服私访,在一个破败的村庄里,一个饿晕的孩子趴在田埂上,啃着草根,他蹲下身,把怀里的糖葫芦递给那孩子,孩子却抓着他的衣角,哭着说:“陛下,能让我娘活过来吗?”
那一刻,他就明白了:所谓“帝心”,从来不是九重宫阙里的锦衣玉食,而是天下苍生的苦与痛。
铁腕柔情,守这天下
天启七年的冬,来得格外早,北境匈奴来犯,边关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入京城,而江南的水患尚未平息,朝中却起了分化——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,甚至有人私下勾结匈奴,意图割地求和。
那一日,朝堂之上,御史大夫跪地痛哭:“陛下,国库空虚,兵力不足,不如暂且议和,保我江山社稷啊!”
萧景琰缓缓站起身,龙袍的下摆在金砖上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。“议和?”他冷笑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,“朕的江山,是无数将士用血肉换来的;朕的子民,是这片土地上最不该被辜负的人,今日若议和,明日匈奴便会踏平中原!朕坐在这龙椅上,不是为了苟且偷生,是为了让天下人活得有尊严!”
他抽出腰间的御剑,剑锋直指殿外:“传朕旨意,命镇北王率三十万大军出征,户部即刻拨付军饷,工部赶制兵器,再有言议和者,杀无赦!”
剑气凛冽,仿佛能割破空气,文武百官匍匐在地,无人敢再言语。
那一刻,萧景琰忽然觉得,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宫笼里的孤家寡人,他的心,跟着那些奔赴边关的将士,跟着那些等待赈灾的百姓,一起跳动了起来。
帝心所向,天下归心
春暖花开时,边关捷报传来,匈奴大败,退回草原;江南赈灾已有成效,流民重返家园,萧景琰站在御花园的桃花树下,看着花瓣随风飘落,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福安站在一旁,轻声说:“陛下,您瘦了。”
萧景琰笑了笑,伸手接住一片花瓣:“瘦了好,轻装上阵,才能走得远。”
他知道,做皇帝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,他要平衡朝中势力,要抵御外敌入侵,要体察民间疾苦,他的肩上,扛着的是整个天下,可他从未后悔过——因为他的心,始终和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紧紧相连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,不再是冷硬的青色,而是温暖的光,萧景琰望着远方的天际线,轻声说道:“朕要这天下,太平久远;朕要这百姓,安居乐业,这,便是朕的帝心。”
风过处,桃花纷飞,仿佛整个天下,都在回应他的心声。
帝心天下,从来不是一句空话,它是孤绝中的坚守,是铁腕下的柔情,是一位少年天子用一生去守护的——苍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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