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为祭,万物为牲
苍莽神主
苍莽之上,非云非雾,乃是时间碾过山脊的尘埃,是亘古冰川融成的叹息,在这片被遗忘的古老疆域,万灵匍匐,敬畏着一个无形无影却又无处不在的存在——苍莽神主,祂的庙宇没有金碧辉煌的梁柱,唯有嶙峋万古的巨岩;祂的祭坛从不供奉牲畜香火,只接纳雷霆、暴雨与孤寂的狼嚎,苍莽神主,是这片大地最原始的脉动,是生与死、兴与衰的终极主宰。
苍莽神主的权柄,镌刻在每一道深刻的裂谷里,回荡在每一阵穿行林海的狂风之中,祂并非慈眉善目的守护者,而是以天地为炉、万物为炭的冷酷造物主,当祂低语,群山便发出沉闷的轰鸣,那是远古的岩层在苏醒、在移动;当祂蹙眉,天空便阴沉如铁,闪电如鞭,抽打着颤抖的森林与惊恐的生灵,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,是祂凝固的威严;深谷中翻滚的瘴气,是祂吐纳的浊息,林间的猛兽,不过是祂散落人间的鞭子;奔腾的江河,则是祂随意挥洒的血脉,在这片苍莽之下,生命脆弱如朝露,转瞬即逝,唯有神主本身,是永恒的、冰冷的、漠然的规则。
苍莽并非全然死寂,祂的“祭坛”上,亦有生命的献祭与轮回的礼赞,当春雷乍响,唤醒蛰伏的种子,那是神主在无声的命令下,迸发出最蓬勃的生机,嫩绿冲破岩隙,染秃枝为锦绣,当秋霜降临,林海尽染,万木凋零,那并非终结,而是神主在收割一年的丰饶,将斑斓的色彩尽数收回,归于沉寂的土壤,以待来年的更生,甚至那一场场席卷天地的暴风雪,看似毁灭,实则是神主在清理、在重塑,用最严酷的方式筛选生灵,留下最坚韧的魂灵,在这苍莽的怀抱里,毁灭与创造同源,死亡与新生一体,万物皆在祂的呼吸间起舞,遵循着那既定的、宏大的律令。
苍莽神主,不回应任何祈求,也不偏袒任何生灵,祂的“注视”平等地落在奔流的溪涧与枯朽的断木上,落在振翅的雄鹰与蝼蚁般的虫豸上,在祂面前,人类的智慧显得渺小,文明的痕迹不过是尘埃,唯有那些真正理解了苍莽之“道”的生灵——如那终年与风雪为伴的雪山之鹰,如那能在绝壁中汲取养分的苍劲古松,如那在密林深处遵循古老狩猎部族的后裔——才能在这片严酷的土地上找到一席之地,成为神主意志的微末执行者,或是苍莽交响曲中一个不屈的音符。
苍莽神主,是这片土地的灵魂,是悬在所有生灵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也是孕育一切可能的温床,祂无言,却让风云雷电为其代言;祂无形,却让山川河流为其骨血,敬畏祂,便是敬畏这宇宙间最本真的力量;理解祂,或许才能在这苍莽的天地间,寻得一丝与永恒共存的渺小尊严,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,当第一颗星辰刺破暮色,苍莽神主,依旧端坐于时间的尽头,静观万物的生灭,如同一场永不落幕的宏大祭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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