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帝心天下:孤高王座上的永恒囚徒》
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,龙椅上的少年帝王指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盘绕的蟠龙,那龙眼是嵌着黑玉的,幽深得像一口古井,倒映着他十七岁的脸——清俊,却没什么血色,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痣,在暮色里红得像要滴血,他是大胤朝的第七位皇帝,萧景炎,史书称他为“景炎帝”,可没人知道,这“帝心”二字,究竟是九天之上的孤高,还是万丈深渊的囚笼。
帝心:生而为刃的宿命
萧景炎的童年,是在冷宫的梅影与奏折的墨香里度过的,他不是嫡长子,生母只是个低等的才人,早逝后,他便被丢在紫禁城最偏远的西六宫,跟着老太监学识字、学《论语》、学《资治通鉴》,别的皇子在御花园追逐打闹时,他在抄写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;别的皇子在母妃膝下撒娇时,他在烛光下背诵《兵法要略》。
他五岁那年,偶然在冷宫的井边捡到一块断裂的玉佩,上面刻着一个“炎”字,老太监告诉他,这是他生母的遗物,生母本是江南织造局的绣娘,因织了一幅“龙凤呈祥”的锦被,被先帝临幸,却因涉巫蛊之祸,被打入冷宫,不久便郁郁而终,临终前,她将玉佩塞进萧景炎的手里,只说了一句话:“活下去,活得比谁都高。”
活下去,活得比谁都高,这七个字,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执念,八岁那年,嫡长子因贪玩落水,萧景炎“恰好”路过,伸出手,却在嫡长子抓住他衣袖的瞬间,猛地缩回——嫡长子淹死后,他被皇后过继到膝下,成了名义上的嫡子,十二岁那年,养父病重,他“无意”打翻了太医的药碗,养父吐血而亡,他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。
没人知道,那个总是沉默寡言、眼神清冷的孩子,心里藏着怎样的算计,他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,磨了十年,终于在十六岁那年,先帝骤然驾崩时,出鞘了,他穿着玄色龙袍,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,接受百官朝拜,风从殿外吹来,带着初春的寒意,却吹不散他眼底化不开的孤寂。
天下:棋盘上的黑白棋
登基三年,萧景炎的“帝心”渐渐显露,他废除了延续百年的“科举恩荫制”,让寒门学子有机会通过“策论”入仕;他清理了户部的贪墨案,抄了权臣王家的满门,将国库填补了三成;他甚至在西北开垦荒地,让流民有了田地可种,朝臣们说景炎帝“少年英明,堪比先祖”,百姓们说“皇帝是青天,给我们活路”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些“英明”的背后,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,是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,是棋盘上步步为营的算计,他把天下看作一盘棋,每个官员是棋子,每个百姓是棋子,甚至他自己,也是棋子——只是执棋的人,是那顶名为“皇权”的王冠。
最让他头疼的,是镇守北境的镇北侯萧景珩,萧景珩是他的亲弟弟,同父异母,却手握三十万精兵,在北境威望极高,朝中大臣有人说萧景珩“功高震主”,有人说他“有不臣之心”,萧景炎只是淡淡地摆摆手,说:“弟弟守着北境,朕才能睡得安稳。”
可他心里清楚,萧景珩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,他派人送去的酒里下了慢毒,却在萧景珩回京述职时,亲自为他斟茶;他查抄了萧景珩的心腹将领的家,却在朝堂上为萧景珩辩解:“他是朕的弟弟,岂会谋反?”他甚至默许萧景珩在北境招兵买马,只因为北境的匈奴虎视眈眈,他需要萧景珩这把“刀”,去挡住敌人的刀。
他不是不恨萧景珩——当年生母被诬陷时,萧景珩的生母,当朝皇后,正是主谋,可他更清楚,在这个皇位上,亲情是最奢侈的东西,他要的是天下,是万世基业,萧景珩若是识趣,便做他的“镇北侯”,若是不识趣……他也不会手软。
囚徒:王座上的孤光
夜深了,萧景炎脱下龙袍,换上一件素白的常服,独自走到御花园的梅树下,正是初冬,梅花开得正好,花瓣上落着薄薄的雪,像一层轻纱,他伸出手,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,指尖冰凉。
他想起了生母临终前的话,想起了冷宫里的梅影,想起了登基那天的朝拜,想起了萧景珩离开时回头望他的眼神——那眼神里,有失望,有不解,还有一丝怜悯。
怜悯?萧景炎自嘲地笑了笑,他坐在这天下至高的位置上,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,却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,皇后是政治联姻,对他只有恭敬;大臣们对他只有敬畏;连身边的太监宫女,都是他精心挑选的,对他只有服从,他就像活在琉璃罩子里,看得见天下,却摸不到人间。
他突然羡慕起那些普通的百姓——他们可以为了一个馒头而欢呼,可以为了一场雨而感恩,可以为了一句情话而脸红,而他,连哭的权利都没有,他是皇帝,是“天之子”,是“天下共主”,他必须永远保持冷静,永远保持威严,永远把“帝心”藏在心底,像一把锁,锁住所有的软弱和情感。
“陛下,该歇息了。”老太监李德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苍老而恭敬。
萧景炎没有回头,只是将手中的花瓣轻轻捻碎,说:“李德顺,你说,这天下,是不是我的?”
李德顺愣了一下,连忙跪下:“陛下,这天下自然是您的。”
“可这天下,也是我的囚笼啊。”萧景炎的声音很轻,像一阵风,却让李德顺打了个寒颤。
他站起身,望着天上的月亮,那月亮圆得像一面镜子,照着他的影子,也照着这万里江山,他想,或许这就是“帝心天下”的代价——拥有了天下,却失去了自己,他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,也是最孤独的人,像一尊孤高的王座上的永恒囚徒,永远困在名为“权力”的牢笼里,直到生命的尽头。
晨曦微露,萧景炎换上龙袍,再次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,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他的脸上,映出那双清冷的眼,他抬起手,轻轻抚摸着扶手上的蟠龙,那龙眼依旧幽深,像一口古井,倒映着这万里江山,也倒映着他——一个永远困在帝心天下里的孤独帝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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