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破风啸
长街之上,寒风卷起砂砾,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,风声中,忽有铁器铮鸣刺穿耳膜,一声,两声……急促如冰雹敲击残瓦,那是剑锋破开气流时发出的啸音。
风声渐烈,街角转出一人,玄衣劲装,身形瘦削却如绷紧的弓弦,手中长剑斜指地面,剑尖微颤,发出低沉的嗡鸣,他便是林烬,江湖人称“断风客”,三年前,一场大火吞噬了他的师门,只余下他手中这柄“秋水”剑,与师父临终前那句含糊的嘱托:“……风……有痕……”
风又起了,风中裹挟着他追踪了三年的气息——那股混合着血腥与异香的独特味道,终于在此地,这座名为“碎月城”的边陲小城,再度出现,他的目标,是“黑水寨”的二当家,“鬼影”屠刚,此人轻功卓绝,来去如风,手中一对分水刺下,从未有过活口。
林烬的脚步不快,却异常沉稳,每一步都踏在风声的间隙里,风卷起他的衣袂,猎猎作响,与剑啸隐隐呼应,他仿佛能听见风的声音,能从风中分辨出每一丝异动,师父曾说:“剑道至高,非快非狠,而是顺乎自然,借力打力,风无形,却有迹可循,剑锋所指,当为风之归宿。”
屠刚果然藏在风里,他如一道真正的鬼影,自屋檐上一掠而下,双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,直刺林烬后心,快!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,就在双刺即将及体的瞬间,林烬脚步倏然一错,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转,手中“秋水”剑仿佛长了眼睛,并非格挡,而是顺势一撩,剑尖精准地点在双刺交错的薄弱之处。
“叮!”
一声脆响,如玉石相击,屠刚只觉一股巧劲透过双刺传来,虎口发麻,双刺险些脱手,他心中大骇,这林烬的剑法,竟全然不似他所见过的任何路数,看似随意,却处处暗合天时地利,将他每一分力道都化于无形。
“好个‘断风客’!”屠刚怪叫一声,身形急退,旋即再次扑上,双刺舞成一团银光,攻势愈发狠辣,风声在他双刺的搅动下,变得愈发狂暴,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
林烬眼神沉静如水,他不再急于进攻,而是在狂风般的刺影中游走,他的剑,时而如落叶般飘零,卸去屠刚刚猛的力道;时而如惊鸿一瞥,在屠刚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之际,刺出致命的一剑,剑啸与风啸交织在一起,时而高亢入云,时而低沉呜咽,仿佛一首激昂的战歌。
“你的剑,只懂躲闪!”屠刚久攻不下,心中焦躁,攻势愈发狂野,双刺几乎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。
林烬嘴角微扬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屠刚耳中:“风过无痕,剑过留痕,你的风,太躁了。”
话音未落,他陡然发力。“秋水”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不再躲闪,不再借力,而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,迎着屠刚最猛烈的一刺,直刺而去,剑锋破开狂暴的风阻,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啸音,那啸音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碍。
“嗤啦!”
血光迸现,林烬的剑,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,精准地穿透了屠刚的咽喉,屠刚眼中的狂妄瞬间凝固,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,他踉跄后退两步,重重摔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
风,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,随即,又缓缓吹过,带着一丝血腥气,却不再那么狂暴,林烬缓缓收剑入鞘,剑鞘发出沉闷的轻响,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,长长地吁出一口气。
师父,风停了,你的仇,报了,师门的血海深仇,他终于亲手了结,但这柄“秋水”剑,还将继续行走江湖,去探寻更多的“风”,去守护更多该守护的东西。
剑破风啸,啸尽不平,林烬的身影融入街角的阴影中,只留下那柄曾饮仇敌之血的剑,在夕阳的余晖下,偶尔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,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关于风、关于剑、关于复仇与坚守的过往,风再起时,便是他再次出鞘之时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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