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群鬼
** 剑锋所指,群鬼辟易
暮色四合,像一块浸透了污血的巨大绒布,沉沉地压在破败的都城之上,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,湿滑黏腻,不知是露水还是干涸已久的暗色印记,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巷弄,卷起几片残破的纸钱,打着旋儿,像一只只绝望的手,想要抓住些什么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腥甜混合的气味,浓得化不开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冰冷的铁锈。
这就是末世,人间的秩序早已崩塌,妖鬼横行,魑魅魍魉在白日里也敢公然游荡,以恐惧为食,以绝望为乐,曾经繁华的街市,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,偶尔从某个角落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,转瞬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。
阿衍走在这样的街上,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,却异常挺直,他背负着一柄长剑,剑鞘是普通的黑木,没有任何雕饰,甚至有些陈旧,但那剑身偶尔从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寒光,便足以让周围潜伏的阴物瑟缩退避,发出不安的低吼。
他的脚步很稳,一步一步,踏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回响,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,格外刺耳,也格外令人心安。
“喂,前面的,别挡路!”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栋塌了半边的酒楼里传来,一个身着破烂官服,脸色青黑,眼眶深陷的“人”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,它的脚尖几乎不着地,飘在半空,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油亮的光,这是一个“枉死城”的鬼差,生前便贪酷横行,死后更是为祸一方。
阿衍没有停下脚步,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
“找死!”鬼差怒吼一声,十指暴涨,化作漆黑的利爪,带着一股阴风,朝着阿衍的后心抓去,爪风凌厉,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石。
就在那鬼爪即将触及阿衍衣衫的瞬间,阿衍动了。
他没有回头,甚至没有转身,只是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后一挥。
“锵——!”
一道清越的剑鸣撕裂了夜空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,仿佛那柄长剑本就应势而出,而非从鞘中拔出。
下一刻,鬼差的尖叫声戛然而止,它的上半身连同那双狰狞的利爪,齐刷刷地与下半身分离,切口光滑如镜,没有一丝血迹流出,只有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断口处喷涌而出,迅速消散在空气中,它的身体在空中僵滞了一瞬,然后轰然倒地,化作一滩腥臭的黑色脓水,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留下。
阿衍缓缓收回长剑,剑身上依旧光洁如新,仿佛刚才只是挥走了一片尘埃,他看都没看那滩脓水一眼,继续向前走去。
穿过几条巷弄,前方出现了一座更大的宅邸,朱漆大门早已腐朽,门楣上的匾额歪斜着,依稀可辨“沈府”二字,沈府门前却灯火通明,数十个形态各异的鬼物将府门围得水泄不通,有身高丈余、青面獠牙的夜叉,有身形佝偻、指甲尖长的无常,更有无数飘忽不定、发出尖锐嘶鸣的游魂。
它们的目标,是府内传出的微弱光芒和隐约的哭声。
阿衍的脚步在沈府门前停了下来,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那些张牙舞爪的鬼物,眼神平静如古井,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又一个巢穴。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鬼物的耳中。
“哪里来的凡人?敢坏我们好事!”一个身高三丈、手持钢叉的夜叉首领最先发现了他,它发出震天的咆哮,巨大的钢叉带着呼啸的风声,朝着阿衍当头刺下。
钢叉未至,一股腥臭的恶风已经扑面而来。
阿衍依旧站在原地,直到那巨大的钢叉眼看就要将他钉在地上,他才缓缓抬起右手,握住了剑柄。
拔剑!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没有绚烂夺目的剑光,只有一道比月光更冷、比寒冰更锐的线,一闪而逝。
“嗤——”
钢叉从中断裂,夜叉首领巨大的头颅冲天而起,它眼中的凶光瞬间被惊愕取代,随即化为永恒的死寂,无头的身体踉跄了几步,轰然倒地,震得地面都为之一颤。
这一剑,仿佛抽空了周围所有的光和热。
剩下的鬼物瞬间骚动起来,它们被这恐怖的一剑震慑,发出惊恐的嘶鸣,下意识地想要后退。
但已经晚了。
阿衍动了。
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青色闪电,在鬼群中穿梭,剑光每一次闪烁,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,没有花哨的招式,没有华丽的技巧,只有最简单、最直接的斩击,快、准、狠!
剑锋所指,鬼哭狼嚎。
夜叉的钢叉被轻易斩断,无常的锁链被一分为二,游魂在接触到剑光的瞬间,便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,阿衍的剑,就是死神的镰刀,无情地收割着这些邪恶的生命。
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,数十鬼物已然尸横遍地,化作一滩滩恶臭的污秽,浓重的黑气汇聚在一起,形成一个扭曲的人形,发出愤怒的咆哮:“凡人!你竟敢毁我苦心经营的鬼域!纳命来!”
那是这批鬼物的头目,一个修炼有成的“鬼王”,它的身体由无数怨魂和黑气构成,没有固定的形态,只有一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眼睛,充满了怨毒。
阿衍站在一片狼藉之中,衣衫依旧整洁,只是剑尖上滴落着几滴粘稠的黑血,他抬起眼,对上了那双幽绿色的鬼火。
“群鬼当道,人如草芥。”阿衍的声音冰冷而坚定,“我便以剑为尺,量一量这世间,还有没有公道!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形一晃,主动朝着那鬼王冲去。
剑光与黑气碰撞,发出刺耳的滋滋声,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,阿衍的剑锋锐利无匹,轻易地撕裂了黑气的防御,但鬼王的本体也源源不断地涌出新的黑气,仿佛无穷无尽。
战斗异常激烈,阿衍的身影在鬼王庞大的黑气中穿梭,剑光如织,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鬼王的要害,而鬼王则不断地凝聚出鬼手、鬼爪,甚至幻化出各种恐怖的景象,试图扰乱阿衍的心神。
阿衍的剑,斩破了幻象,斩碎了怨念,却始终无法彻底消灭那鬼王的本体,它的核心,隐藏在无数黑气之中,难以寻觅。
“哈哈哈!没用的!你杀不完这些鬼物,它们就是我的一部分!你越杀,我越强!”鬼王的声音在阿衍的脑海中回荡,充满了得意。
阿衍的眼神一凝,他明白了,硬拼不是办法。
他突然收剑回鞘,双手结印,口中念念有词,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开来,与他的长剑产生了共鸣。
“剑心通明,斩妄除虚!”
阿衍再次拔剑。
这一次,剑光截然不同,不再是冰冷锐利,而是多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光芒,那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涤荡一切污秽的力量。
“破邪!”
阿衍将剑尖指向那鬼王,轻喝一声。
金色的剑光如同一道奔腾的江河,瞬间席卷而出,所过之处,那些浓重的黑气如同遇见克星般尖叫着消散,鬼王发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,它的身体在金光的照耀下不断缩小、凝固,最终显露出一个扭曲的人形核心。
那是一个生前作恶多端的道士,死后怨气不散,修炼成鬼。
“不可能……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鬼王的话语被金光彻底吞没,阿衍的剑,带着无可阻挡之势,瞬间洞穿了它的核心。
“噗——”
鬼王的核心化作无数光点,消散在空气中,随着它的灭亡,那些被它奴役的残魂也发出了最后的悲鸣,然后彻底归于虚无。
夜风再次吹过,带来了清新的气息,驱散了之前的腐朽与腥甜。
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,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探出头来,她脸上还挂着泪痕,但看到阿衍时,眼中充满了感激。
“谢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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