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碧澜
碧澜江如一匹巨大的青色绸缎,在天地间缓缓铺展,蜿蜒流淌,江水澄澈见底,映照着两岸连绵起伏的苍翠峰峦,也映照着峰峦之上那座巍峨险峻的“锁云关”,关隘如一头沉默的巨兽,扼守着通往江南的唯一咽喉,其上旌旗猎猎,刀枪如林,一道无形的杀伐之气,沉沉压向江面,仿佛连江水都凝滞了几分。
江风拂过,带来一丝水汽的微凉,却也裹挟着岸边密林中若有若无的杀意,一个青衫身影,如一叶孤舟,静立在一块伸向江心的礁石之上,他身形挺拔,负手而背,一柄古朴的长剑斜斜斜插在脚边,剑鞘黯淡无光,与那江水的碧波形成了奇异的和谐,他便是陆青崖,一个在江湖上名声不显,却让某些人闻之色变的存在。
他的目光,平静地投向锁云关,关楼上,一个身着锦袍、腰悬玉带的中年男子正凭栏远眺,他面容阴鸷,眼神锐利如鹰,正是镇守此地的“铁面判官”石崇,石崇手握重兵,更兼心狠手辣,过往不知有多少试图通过锁云关的商旅侠士,都成了他阶下之魂,尸骨抛于碧澜江中,江水因此也时常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红。
“陆青崖?”石崇的声音透过传音秘术,清晰地传入陆青崖耳中,带着一丝轻蔑与戏谑,“就凭你,也想撼动这锁云关?真是痴人说梦!我倒要看看,你的剑,是否快得过我的箭!”
话音刚落,关楼上数十张强弓劲弩同时破空而出,箭矢如蝗,带着刺耳的尖啸,瞬间将陆青崖所在的那块礁石笼罩!箭雨密集,遮天蔽日,仿佛要将那礁石以及礁石上的人一同射成筛子。
礁石上的青衫身影依旧未动,仿佛未曾察觉这致命的危机,就在那第一支箭矢即将触及他衣袂的刹那,他缓缓俯身,握住了插在脚边的长剑,剑出鞘,没有惊天动地的剑鸣,只有一道清冷的、如同秋水划过琉璃的微光。
“嗤嗤嗤——”
密集的箭矢与那道清冷的光芒相遇,竟如撞上了无形的壁垒,纷纷从中断裂,坠入江中,激起一连串细小的水花,那光芒并未停歇,而是化作一道流光,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破长空,直射关楼!
石崇脸色剧变,他没想到陆青崖的剑竟如此诡异莫测!他急忙后退,同时腰间长剑出鞘,横于胸前。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流光被他的长剑挡住,但巨大的冲击力仍让他连退数步,虎口震裂,鲜血直流,他惊骇地看着那柄重新归于古朴的长剑,以及持剑而立的陆青崖,对方竟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关楼之下!
“你的剑,很快。”石崇强自镇定,声音却已有些发颤,“但你今天,闯不过去!”
“是吗?”陆青崖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碧澜江水,因你而污;锁云关隘,因你而血腥,我便以这手中之剑,为这江水涤荡,为这关隘正名!”
话音未落,他动了,身形飘忽,如风中柳絮,却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,剑光再起,这一次,不再是清冷的微光,而是璀璨的星河!每一剑刺出,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,剑影重重,将石崇笼罩其中。
石崇久经战阵,武艺不凡,挥舞长剑,奋力抵挡,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,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,关楼上的士兵想要上前,却被剑气所阻,无法靠近半步,一时间,关楼下剑气纵横,杀气弥漫。
陆青崖的剑法,看似大开大合,实则每一招都精妙无比,直指石崇的破绽,他心中没有杂念,只有“斩”之一念——斩除奸邪,斩平不平,这股信念融入剑中,让他的剑势愈发凌厉,愈发不可阻挡。
“啊——”石崇终于露出了破绽,左肩被陆青崖的剑尖划过,鲜血喷涌,痛得他惨叫出声,他心神大乱,攻势顿时弱了下去。
陆青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,长剑递出,不再有任何保留,这一剑,汇聚了他毕生的修为与信念,剑尖直指石崇的心脏!
石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剑尖,仿佛看到了自己末日的来临。
“噗嗤!”
利入肉声响起,石崇的身体僵在原地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剑刃,又缓缓抬头看向陆青崖,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,轰然倒地。
石崇一死,关楼上的士兵顿时大乱,纷纷丢下武器,跪地求饶。
陆青崖缓缓抽出长剑,剑身上的鲜血顺着剑脊滑落,滴在关楼的石板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,他转身,望向碧澜江,江水依旧碧绿,只是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澈了几分,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,泛起片片金光,宛如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。
他收剑入鞘,转身,一步步走下关楼,身影再次融入苍翠的峰峦与碧绿的江水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是,从那以后,碧澜江水依旧清澈,锁云关虽仍在,却再也见不到石崇的暴虐,江湖上,开始流传着一个名字,和一柄斩破碧澜、涤荡尘埃的剑,而那首关于剑与江的歌谣,也悄然传唱开来:
“碧澜江水绿如染,锁云关前风云变。 青衫一剑惊日月,斩尽不平水更清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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