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雷啸
剑斩雷啸
苍穹如被墨染,沉沉地压向山巅,风在怪叫,卷着砂砾,抽打在岩壁上发出呜咽般的回响,云,不再是云,而是翻滚的、凝聚着毁灭气息的铅灰色巨浪,在头顶疯狂地汇聚、碰撞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,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硫磺的焦灼。
“来了!”
守山老者嘶哑的声音被瞬间淹没,一道粗壮得骇人的紫色电蛇,撕裂了天幕,带着足以劈开山峦的威势,直直劈向山巅那座孤零零的石亭——亭中,端坐着一位白衣青年。
他便是凌云。
电光未至,其锋芒已割得人脸颊生疼,空气中弥漫开臭氧的刺鼻气味,脚下的岩石在呻吟,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。
凌云闭着眼,长膝而坐,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作,却纹丝不动,他膝上横置一剑,那剑极其寻常,木鞘,布缠,甚至连剑柄都有些磨损,看不出半点锋芒,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只是山间一块被流水打磨得温润的顽石,与这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势格格不入。
“轰——!!!”
真正的雷霆之主终于降临!比先前任何一道都要粗壮、都要暴烈的惨白光柱,如同天罚之矛,精准地轰击在石亭之上!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,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、绝对力量的碾压感,石亭在刹那间被气化、被撕裂,无数碎石粉末被狂暴的能量激射向四面八方。
老者shield般挡在山道口,被那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掀飞,口中喷出鲜血,眼中却死死盯着那片被雷霆吞噬的中心。
光柱中,凌云的身影似乎被湮灭了。
就在光柱达到顶峰、能量即将耗散的瞬间,异变陡生!
一道清越到极致的剑鸣,如同寒冰碎裂,又似凤凰清啸,硬生生从那毁灭性的雷霆核心中刺破而出!
“铮——!”
声音不大,却盖过了风雷,穿透了天地,紧接着,一道纯粹的、凝练到仿佛实质的银色剑光,自那片混沌的雷霆中心倏然亮起!它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,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,逆着那恐怖的雷霆光柱,自下而上,悍然劈出!
没有花巧,没有变化,只有最纯粹、最凌厉、最孤绝的一剑!
剑光所过之处,狂暴的雷霆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的朽木,瞬间一分为二!那道足以开山裂石的惨白光柱,竟被这道看似纤细的银色剑光硬生生从中剖开!剑光没有丝毫停顿,继续向上,直指那主宰风云的雷云核心!
“咔嚓——轰隆!”
仿佛是琉璃崩塌,又像是神权被亵渎,那片凝聚了天地之怒的厚重雷云,在银色剑光触及的刹那,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!狂暴的能量失去了约束,开始疯狂地向内塌陷、湮灭,更多的电蛇在剑光边缘疯狂扭动、哀鸣,却无法再靠近分毫。
剑光冲天而起,没入那被撕裂的云层深处,最终消散于无形。
天空,死一般寂静了片刻。
随即,被劈开的云层如同被揭开的锅盖,缓缓散开,刺目的阳光重新洒落,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暖,驱散了笼罩山巅的阴霾,山风变得柔和,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。
碎石粉末簌簌落下,凌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原地,他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,白衣上沾染了些许烟尘,膝上的长剑也依旧静静地躺着,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斩,只是他指尖拂过的一缕微风。
他缓缓睁开眼,那双眸子,如同雨后的夜空,深邃而清冽,刚才的雷霆万钧,似乎未曾在他眼中留下半分波澜,他看了一眼天际残余的、仍在不安闪烁的电光,又低头看了看膝上的木鞘长剑,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、极淡的弧度,仿佛在说:
雷啸?不过如此。
他缓缓抬起手,轻轻抚过剑柄上磨损的布纹,动作温柔而专注,那柄看似凡铁的长剑,在阳光下,剑鞘深处似乎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银芒,如同沉睡的龙之眼,悄然闪动了一下,随即又归于沉寂。
剑已归鞘,雷啸已平,但山巅的空气中,那股斩断一切阻碍、睥睨天地威势的剑意,却如同不散的烙印,深深镌刻在了每一寸阳光之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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