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雷烈
天穹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巨口,墨黑的云层翻滚沸腾,如同无数怨魂在深渊中尖啸,云层深处,银蛇狂舞,炸雷如万钧神锤,接连轰击着下方苍茫的山脉,雨水不再是滴落,而是如天河倒灌,裹挟着狂暴的意志,要将整个世界冲刷成一片混沌的泥泞。
在这末日般的狂澜之中,一道身影如孤舟般立在绝壁之巅,他一袭青衫早已被雨水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瘦削却如剑锋般挺拔的轮廓,雨水顺着他紧抿的嘴角滑落,分不清是雨是汗,亦或是别的什么,他的手中,一柄长剑斜指地面,剑身古朴,无光无华,却在每一次雷鸣炸响时,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,仿佛在回应着天威的挑衅。
他叫林墨。
“雷烈,你躲藏千年,今日便该有个了断!”林墨的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雷鸣,清晰地传入云层深处。
回应他的,是一声更为狂暴的咆哮,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龙,云层猛地向两侧分开,一道刺目的紫电如天神之矛,直刺林墨面门!那紫电之中,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狂怒的人脸,正是这方天地间,以雷为形、以暴为性的雷劫之灵——雷烈!
“区区凡人,也敢染指本尊的雷威?”雷烈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暴虐,紫电的速度快逾闪电,瞬间便至林眉眉睫。
林墨双目骤然圆睁,精光爆射!他脚下猛地一踏,坚硬的岩石竟应声碎裂!身形不退反进,迎着那毁天灭地的紫电,手中长剑骤然向上撩起!
“铛——!!!”
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巨响,震得周遭山石簌簌坠落,狂风为之一滞,林墨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,青衫的袖口被撕裂,露出小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混合着雨水滴落,但他身形如山,稳稳钉在原地,硬生生接下了雷烈这含怒一击!
“哼,有点意思。”雷烈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,他身形在云层中一晃,无数道细密的电丝从四面八方涌来,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电网,将林墨困在中央,每一道电丝都蕴含着足以撕裂山岳的力量,疯狂地噬咬着林墨的护体真元。
“雷火炼狱,给我焚!”雷烈怒喝,电网瞬间收缩,无数道紫红交织的火焰雷光从电丝中喷涌而出,将林墨吞没,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,雷光麻痹着他的神经,剧痛传来,林墨的呼吸都变得粗重。
他咬紧牙关,舌尖尝到了血腥味,他知道,寻常的闪避与硬拼,只会让自己在这无尽的雷霆消耗中化为灰烬,雷烈的力量源于天地,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,除非……找到他的核心,找到他力量的源头!
林墨的眼神愈发坚定,一股决绝之色从眼底升起,他不再抵抗那包裹而来的雷火,反而将全身的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到手中的长剑之中,那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,剑柄上,一个古朴的剑纹悄然亮起,流转着温润而古老的光芒。
“以身为引,以魂为祭!”林墨心中默念,猛地张开双臂,主动迎向那狂暴的雷火!
雷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发出一声惊疑的怒吼:“你想做什么?”
林墨没有回答,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沉入手中的长剑,那剑纹如同一个古老的门户,在他的神识引导下,竟开始主动吸收那狂暴的雷火之力!原本应该将他焚毁的雷霆,此刻却成了滋养这柄古剑的养料!
古剑剑身上的嗡鸣声越来越响,光芒也越来越盛,从最初的温润流转,逐渐变得璀璨夺目,仿佛将天穹的星辰之光都汇聚到了剑身之上。
“不可能!你怎么能掌控本尊的雷力?”雷烈的声音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,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剥离,那股力量源自林墨手中的长剑!
“雷烈,你的威势,不过是借天地之势,而我手中的剑,斩的是天地之理,更是你那颗被雷劫污染了千年的妄心!”林墨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无尽的力量。
就在雷烈心神剧震的瞬间,林墨眼中精光爆射,双手紧握剑柄,将全身残存的所有真元,连同那不屈的意志,尽数灌注!
“剑斩雷烈!!!”
他身形如电,化作一道璀璨的剑光,逆着那尚未完全散去的雷火电网,直冲云霄!手中的长剑仿佛活了过来,化作一道撕裂苍穹的白色匹练,精准无比地刺向云层深处那张扭曲的脸!
“不——!”
雷烈发出绝望的尖啸,他想躲,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;他想反抗,却发现力量正在被那柄古剑疯狂吞噬。
白色匹练与紫红雷光轰然相撞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叹息,那匹练如切豆腐般,轻易地穿透了雷烈的本体,云层深处那张扭曲的脸,在瞬间凝固,然后寸寸碎裂,化为无数细小的电光,消散在漫天风雨之中。
随着雷烈的溃散,漫天的乌云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迅速消散,久违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下,驱散了阴霾,温暖地照耀着大地。
绝壁之巅,林墨单膝跪地,剧烈地喘息着,手中的长剑光芒尽敛,重新变回了那柄古朴无华的模样,只是剑柄上的剑纹,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了一些,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那是古剑残留的灵力。
他抬起头,望向那重新变得湛蓝如洗的天空,眼神中没有了疲惫,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通透。
雷烈虽斩,但天地间的雷劫并未消失,他握紧了手中的剑,感受着剑中那股沉睡的、古老的力量。
他知道,这柄剑,斩的不仅是雷烈,更是斩开了他自己的道,前路漫漫,或许还有更多的“雷烈”在前方等待,但他已无所畏惧。
因为他的剑,已经饮过雷霆,他的心,已经历过淬炼。
他缓缓起身,将长剑负于背后,迎着那初升的朝阳,一步步走下绝壁,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,坚定而从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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