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碎凌霄问何道
当三十三重凌霄宝殿的金光再也无法抚平众神眉宇间的焦躁,当瑶池仙酿的醇香混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,九天之上那道亘古不变的秩序,终于裂开了一道名为“斩天”的缝隙。
天君,这个三界至尊、万神之表的头衔,曾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柄,意味着天道秩序的化身,意味着“天”本身意志的延伸,当“斩天”二字冠于其上,这头衔便化作了最锋利的悖论,最决绝的叛逆,他曾是天庭最耀眼的新星,以无双的智谋与勇武,平定星河叛乱,荡尽域外魔氛,他的名字曾是安宁与秩序的保证,可当他窥见天规律法背后那冰冷而残酷的真相——那些以“天道”之名行固化之实的条款,那些将三界生灵命运玩弄于股掌的算计,一颗属于“君”的忠心,便开始向属于“人”的良知崩塌。
他手中的“斩天剑”,劈开的并非云海琼楼,而是那层笼罩众生的、名为“宿命”的帷幕,第一剑,斩向司命星君手中那决定凡人国运兴衰的命簿,无数被注定的“亡国”、“灾厄”如蛛网般断裂,凡间第一次听到了“自主”的惊雷,第二剑,指向掌管仙籍的瑶池金母,无数被剥夺飞升资格的散仙、妖修,名字重焕光芒,仙门向所有有缘者敞开,而非仅存于天庭指定的血脉,第三剑,直指三十三重天最高处那象征着天道无情的“天道石碑”,剑锋过处,石碑上镌刻的冰冷条文竟如活物般扭曲、哀鸣,仿佛被注入了久违的温度与变通的可能。
凌霄殿内,昔日同僚的怒斥如潮水般涌来:“逆天!大逆不道!”“你置天庭威严于何地?置天道法则于何地?”他立于云海之上,衣袂翻飞如战旗,声音却穿透云霄,清晰无比:“天若有情,天亦无情!这天道,早已失了‘道’心,只剩僵化的‘则’!我今日斩之,非为毁灭,是为‘救’!救这天道于腐朽,救这苍生于无望!他不再是天庭的守护者,而是旧秩序的掘墓人,是新生的“道”的拓荒者,他不再是凌霄殿的至尊,而是行走于三界、倾听万物悲鸣的“问天者”,他的存在本身,便是对“天不可违”这一铁律最彻底的颠覆,是对“君权神授”最辛辣的嘲讽。
当斩天剑的寒光最后一次映照在三十三重天之上,那座象征着永恒与威严的凌霄宝殿,在众神的惊愕与无声的审视中,悄然褪去了不可一世的金色外衣,露出了内里被无数岁月与规则侵蚀的斑驳与陈旧,殿宇的琉璃瓦上,似乎映照出万千生灵渴望挣脱枷锁的倒影,而那位曾经的“天君”,如今被三界生灵敬畏地称为“斩天天君”的存在,并未在废墟之上重建新的神座,他只是将那柄染过神血、劈过天规的斩天剑,轻轻插入殿前的云海之中。
剑柄未入云海,却如定海神针般,稳固了这片动荡的天空,剑身直指苍穹,仿佛在向那更高远、更莫测的未知“天道”发出永恒的诘问,他转身,背影融入下方三界升腾的烟火与希望之中,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祇,而是一个象征——一个象征着勇气、象征着对不公永不妥协、象征着对真理永不熄灭追问的图腾。
斩天,非为终结天庭,而是为斩断那禁锢思想、固化命运的无形枷锁;天君,不再是一人独尊,而是化为一种精神,一种在混沌中开辟道路、在绝望中点燃星火的薪火,凌霄殿的废墟之上,没有新的神祇降临,只有无数被唤醒的灵魂,开始学着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,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,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那条被斩断之后,重新铺展在脚下的、通往真正自由与大道的漫漫长路,斩天天君的传说,从此刻起,才真正在万古长空中,激荡出最惊心动魄的回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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