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来仍是人间烟火
《都市仙尊:从云端到街巷的凡心》
当最后一缕霞光被摩天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切割殆尽,喧嚣了一整座城市的车流人声,终于渐渐沉入霓虹勾勒的浮光掠影之中,某个毫不起眼的旧巷深处,一家连招牌都有些斑驳的小面馆里,油烟与蒸汽氤氲弥漫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工装的身影正埋首于灶台前,手中长勺翻飞,搅动着一锅浓白翻滚的高汤,动作娴熟得近乎刻入骨髓,他叫陈凡,在街坊邻里眼中,顶多是个手脚麻利、沉默寡言的“熬汤的”。
没人知道,这双沾着烟火气的粗粝手掌,曾在昆仑之巅引九天神雷淬炼仙剑,曾在东海龙宫深处以指为笔、水为墨,书写过惊动四海的符箓,更无人知晓,这双此刻专注舀汤的手,曾在万古之前,便是令三界仙魔俯首、神鬼皆惊的玄天仙尊!
一场席卷九天仙域的浩劫,让他道基崩碎,肉身湮灭,仅剩一缕残魂裹挟着对尘世最后一点眷恋,于无尽时空的缝隙中沉浮万载,最终意外撞入这颗名为“地球”的蔚蓝星球,依附于一个刚刚意外身亡、同样名为陈凡的青年身上,从此,云端之上的仙尊,成了都市角落里一个默默无闻的“熬汤人”。
仙途的尽头,竟是凡俗的灶台,曾经吞吐天地灵气的丹田气海,此刻空空如也,仿佛被无形的巨兽啃噬殆尽,那些曾经信手拈来的仙家术法,那些洞悉天机的无上神通,都随着仙尊的陨落而烟消云散,只留下无数清晰的烙印在神魂深处,如同隔世旧梦,可望而不可即,灵气?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,稀薄得可怜,比昆仑之巅最纯净的晨雾还要稀薄万倍,法力?更是无从谈起,他甚至无法感知到一丝一缕可供驱使的天地元气。
“陈师傅,您的汤,真是一绝!”一个常客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碗,由衷赞叹,“这骨头熬的汤,鲜得掉眉毛!外面那些大饭店,都比不上您这一锅的魂儿!”
陈凡只是微微抬起头,露出一个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,那笑容里沉淀着万古孤寂与烟火人间的暖意,复杂得难以言喻。“多谢夸奖,趁热喝。”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久未与人深谈的微涩。
这平凡的日子,这看似卑微的营生,却成了他在这陌生世界唯一的锚点,汤锅里翻滚的,不再是灵草仙芝,而是最寻常的猪骨鸡架;灶膛里跳跃的,不再是地心炎火,而是凡俗的煤炭燃气,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熬煮中,在每一次专注地撇去浮沫、每一次精准地火候的重复里,他那颗因浩劫而冰冷、因失落而沉寂的道心,竟如投入滚水的顽石,在生活的洪流中,悄然被砥砺、被冲刷,褪去了昔日的锋芒与孤傲,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润与坚韧,他开始重新“感受”——感受蒸汽扑面的温度,感受食材在汤中变化的微妙,感受食客们满足的叹息,感受这人间烟火最本真、最粗粝也最踏实的脉动。
这脉动,与他记忆中那些玄奥的星辰轨迹、磅礴的天地法则,竟在某种玄妙的层面上隐隐共鸣,他不再执着于如何重拾毁天灭地的力量,而是开始从这最“凡俗”的汤锅中,去体悟“道”的另一种存在形式——道在炉火,道在汤羹,道在食客满足的眉宇间,道在这喧嚣都市每一个平凡生命的呼吸吐纳之中。
某个深夜,面馆打烊,陈凡独自坐在空荡的店面里,面前放着一碗自己煮的清汤面,窗外,城市的光污染模糊了星辰,唯有远处高楼上几块巨大的广告屏,闪烁着冰冷而炫目的光芒,他端起碗,轻轻搅动着面条,目光穿透玻璃幕墙,仿佛看到了无尽虚空深处,那场让他道陨神消的浩劫余烬。
“玄天仙尊……呵……”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叹,融入了寂静的夜色,他低下头,吹开热气,就着几片青菜,安静地吃着这碗面。
汤的热气氤氲上脸,模糊了他的轮廓,却无法掩盖他眼底深处那一点沉淀了万古的清明与一丝新生的、对脚下这片人间烟火的好奇与眷恋,仙途的尽头,未必是更高远的天穹,或许正是这碗温热的汤,这盏不灭的灯,这喧嚣市井中每一个平凡却鲜活的生命。
他陈凡,曾是玄天仙尊,他只是个熬汤的,但这又如何?道之所在,心之所安,纵然身处尘埃,亦可照见星河,这都市的烟火,这凡俗的灶台,或许正是他道陨之后,重寻仙踪的起点,下一碗汤,该用什么火候?下一个遇见的人,又会带来怎样的凡尘故事?他微微眯起眼,看着窗外依旧流动不息的都市洪流,心中一片澄明,归来的仙尊,要在这人间烟火里,重新熬煮属于他的,新的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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