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破群鬼
“剑破群鬼”——这四个字刻在祠堂斑驳石碑上,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,又似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,这剑,曾属于我的先祖,那位传说中一剑斩尽千鬼的除魔人;这鬼,是盘踞在青雾山深处,吸食人怨、滋生怨气的群邪,而我,林墨,是这剑与鬼之间,最后一个被命运选中,却又无比抗拒的继承者。
祠堂的香火早已断绝,蛛网在梁上结成了厚重的幕布,唯有中央那柄古朴的长剑,静卧在石台上,剑鞘乌黑,没有任何纹饰,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,它是“破邪”,也是我的宿命。
从我记事起,青雾山的村民们便对我避之不及,他们称我为“鬼胎”,说我身上带着不祥的气息,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便离奇失踪,有人说他们被山鬼拖入了深渊,也有人说,他们是受不了这世道和这宿命,选择了逃离,只有村里的老疯子阿公,会偶尔抓住我的手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醒:“林家的娃,剑在,魂就在,鬼…鬼也一直在。”
我不信鬼神,我只信这把剑给我带来的厄运,我试图远离它,逃离青雾山,去往外面的世界,可无论我走到哪里,那些被怨气侵蚀的“东西”便会如影随形,它们或许是都市角落里徘徊的孤魂,或许是荒村古宅中滋生的厉煞,它们对我身上的剑气异常敏感,像飞蛾扑火般涌来,每一次,我都险象环生,直到那股压抑不住的剑意从体内爆发,才得以侥幸脱身,我恨这把剑,恨它夺走了我的平静,也恨它为何偏偏选中了我。
直到那个血色的月夜,青雾山的怨气达到了顶点,群鬼嘶鸣,从山中涌出,直扑村庄,它们不再是零星的骚扰,而是铺天盖地的黑潮,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刺骨的阴寒,村民们哭喊着,关门闭户,却无法阻挡那无孔不入的邪气,绝望,像瘟疫一样蔓延。
我躲在破败的柴房里,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,阿公的话在耳边回响:“林家的娃,剑在,魂就在,鬼…鬼也一直在。”是啊,剑在,鬼便一直在,我躲得了一时,躲不了一世,我看着窗外那片遮天蔽日的鬼影,看着村民们无助的眼神,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我心中滋生——那是责任,也是不甘。
我一步步走向祠堂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祠堂的门被风吹得“吱呀”作响,像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,我站在石台前,看着那柄“破邪”,伸出了颤抖的手。
指尖触碰到剑鞘的瞬间,一股冰凉刺骨的气息顺着我的手臂蔓延至全身,无数凄厉的哀嚎在我脑海中炸响,那是无数死在剑下的亡魂,它们在诉说着不甘,也在警告着我,我咬紧牙关,猛地拔出了剑。
“锵——!”
一声清越的剑鸣划破夜空,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厚重的乌云,剑身古朴无华,却流淌着淡淡的银光,像一泓秋水,又像一轮寒月,剑气四溢,将祠堂内的蛛网和尘埃尽数震碎。
我握着剑,走出祠堂,血色的月光洒在身上,将我的影子拉得颀长而孤寂,眼前的鬼潮汹涌,它们扭曲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,发出刺耳的尖啸,朝我扑来。
没有退路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将全身的精气神都灌注于剑中。“破邪”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决心,剑身上的银光大盛,发出阵阵嗡鸣,我不再犹豫,身形如电,冲入了鬼潮之中。
剑光如匹练,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,每一次挥剑,都有数只鬼怪被斩成两半,化作黑烟消散,它们的怨气侵蚀着我的身体,带来阵阵剧痛,但剑气也在我的体内疯狂涌动,将那些怨气一一逼出,我仿佛与剑融为了一体,先祖的剑意在我心中复苏,那些曾经困扰我的剑招剑式,此刻都变得行云流水,浑然天成。
“破邪斩魂!” “惊雷一闪!”
我口中喝出招式的名字,剑势却越来越凌厉,越来越纯粹,不再是发泄,不再是恐惧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想要守护的信念,我要斩尽这些邪祟,我要守护这片土地,我要为自己,也为所有被鬼怪所害的人,讨回一个公道!
剑气纵横,鬼哭狼嚎,血色的月光下,我就像一尊杀神,所向披靡,那些曾经让我恐惧的群鬼,在这柄饱含决心的神剑面前,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最后一缕鬼烟消散在晨曦之中,我拄着剑,半跪在地,大汗淋漓,浑身浴血,有我的,也有鬼怪的,我抬起头,看到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我的脸上,温暖而明亮。
青雾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,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我看着手中的“破邪”,剑身上的银光已经敛去,重新变得古朴,但我知道,它不一样了,我也不一样了。
剑破群鬼,斩的不是妖魔,而是我心中的恐惧与逃避,从今往后,我不再是那个逃避宿命的林墨,我是“破邪”的持有者,是青雾山的守护者,这条路注定孤独而漫长,但只要手中还有这柄剑,心中还有这份守护的信念,我便无惧前行。
远方,鸡鸣声响起,新的一天开始了,我收起长剑,迎着初升的朝阳,大步向前走去,我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,坚定而有力,剑破群鬼,这只是开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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